Chapter 6

       对于Dean来说这是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早晨。鉴于他从来没有犯过在闹钟响之后又继续睡过去这种错误。半个月以来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在衰退，他甚至会在公司的重要会议上打瞌睡，尽管没被人发现，但他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从上个星期开始Dean就不再加班了，这令很多人都感到奇怪——在晚上九点钟之前Dean Smith的办公室就空了，而他不是去享受某些诱人的夜生活，而是为了尽早赶回家睡觉。

       “你是，Well……我猜你是认真的，Dean.”Mr.Adler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是不是我给了你太大的压力，所以——”

       Dean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而当时只是晚上10点半而已：“不，不是这样的Mr.Adler，我只是需要，稍微调整一下。”

       “我希望你尽快找回状态，Dean，东五大湖区分部高级副总裁的职位可不会躺在原地等你。”

       “我也希望如此。”

       当你的顶头上司希望在非工作时间找到你去完成一项工作的时候你正在睡觉——这种事Dean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他几乎是完全抑郁着睡着的，早晨的单调的闹钟声令他厌烦，他保持着一只手按掉闹钟的姿势，再次陷入了沉睡。

       “Mr.Smith？”

       Dean猛地反应过来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正用两只手撑着额头——再次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这回没有尴尬地用额头去磕办公桌面，但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那个新来的职员——大概叫做Bill，正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不好意思。”Dean用两只手飞快地在脸上搓了一下，试图把那些疲倦的神情擦掉，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成功，而Bill拒绝和他目光接触。

       “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你审查签字。”

       两份文件，事实上是一大摞，Dean粗略地看了一眼，大概有八个塞得满满的文件夹。

       “放在那里就行了。”Dean指了指办公桌上还空着的一个角落。

       越是在他需要休息的时候工作越是像山一样的涌过来，因为他需要传真给Simon的那份表格迟延了一天才交到对方手里，导致了一连串的不良连锁反应，尽管Simon没有把责任归结给Dean——是他自己忘记将那份文件带去西海岸的——但连锁反应的后果就是Dean的工作开始成倍增长，Dean甚至觉得自己一个星期来调配工作时间的能力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哗啦。Dean清楚的感觉到有些震动。

       “我马上整理好！”

       一摞八个文件夹从桌子上翻了下去，才走出去没有两步的Bill脸都吓白了——新人的通病，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都是自己的问题，Dean不太记得自己做新人的时候的事情了，但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隔着办公桌看了一眼，本来没准备站起来帮助Bill，他最近腰不太舒服，也许是太久没有运动了的缘故，有时候在站起来或者坐下的时候Dean都能听见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但有一个文件夹越过桌底，划到了另一边，而蹲在那儿收拾的Bill完全没有发现。

       “没关系，我自己来吧。”Dean站起来自己捡起那个文件夹，绕到了桌子前面。直到站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坐得腰背酸痛，几乎想不顾形象的伸个懒腰——他忍住了，只是稍微弯了弯脊背拍了拍仍然蹲着的Bill，“你可以回去了。”

       “真的对不起！”Bill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继续收拾着，他已经捡起了大部分的文件，但里面的有些纸张从文件夹里漏了出来，在没有整理过之前，Dean可能没法知道他们原本应该在哪里。

       这才是最糟糕的部分。

       “嘿！你可以停手了。”Dean干脆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对方手里还捧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Dean努力忍住了没有让烦躁的情绪泄露出来，他稍微闭了一会儿眼睛，“OK，你得多一项额外的工作了，把这些文件按照它们原本的顺序整理好——没有撒出来太多，不会花你很多时间，如果你有另外的工作，我就找别人来做。”

       Bill紧张地做了一个吞咽动作：“我有时间做这个，Mr.Smith!”

       “那我相信你不会再犯愚蠢的错误了。”Dean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我能信任你吗？”

       Bill突然没有回答他，眼神越过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

       “——What？”Dean顺着他的目光转过了头。

       于是他和Sam的视线对上了——Bill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虽然那扇门上的透明玻璃让它关上和关不上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但它现在是彻底的敞开着，让Dean没法忽略掉Sam正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外，并且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他。

       然而Sam只是和他对视了短暂的一会儿，在他来得及开口问对方是否有什么事的之前Sam向他点了点头就走开了。

       而Bill迅速地离开了他的手能碰到的范围——事实上直到这个时候Dean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概把手搁到了Bill的胳膊附近，他把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仍然无法克制地回头去看办公室门口已经空荡荡的地方。

       有一种预感几乎就要在他的脑子里生成。

       “我先回去工作了，Mr.Smith.”Bill的声音把他从自己的臆想里拽了出来，他向这个年轻的新人做了个“你随意”的表情，看着对方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Dean原地转了个方向，这回他面对着门口。他已经抓不住刚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东西了。大概10分钟之后Sam再次从他的门口路过，这次Sam没向他的方向看过一眼。

       就此停止他那些与工作无关的不切实际的想法才是最好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