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Steve第一次提起Barnes的时候——说实在的，Natasha不确定那是不是第一次，她记的不是很清楚了。她有印象的第一次是他们一块儿去餐厅，她，Clint还有Steve。他们在为下个月Natasha的离职庆祝会踩点。这是个小型的聚会，仅限于他们的这一小群人，不是会被媒体详细记录在报纸上的那种。Clint推荐的餐厅，日式料理，他声称这家店的刺身绝妙至极。

         “Bucky也喜欢这个。”Steve突然冒出来一句，他在个自己倒酱汁，但看上去对刺身兴趣缺缺，“虽然他吃了生的总会拉肚子。”

         Natasha愣了一下，她和Clint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Natasha不知道Steve突然提起了一个陌生人的用意何在。她甚至有一秒担心，是否他们都太忙了，忘记关心他们的老朋友什么时候结交到了新朋友。

         而Steve停下来看着他们：“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我只是想说你们可以提醒我叫上Bucky一起来的，虽然他现在在度假。”

         “我们也想这么做。”Natasha决定直接一点，“但我们彼此也不认识，一起吃饭也许会尴尬。”

         Steve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皱起眉的复杂表情。

         “这不可笑，Tasha。”Steve说，用他做军人时的那种严肃的口气，“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话。”

         “Nat还没有学会开玩笑，Cap。我发誓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Clint停下筷子说。

         这一次Steve是货真价实、彻头彻尾的惊呆了。

         “也许是你认识了新朋友忘记介绍给我们了。”Clint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破坏了气氛，“说起来，新社区怎么样？”

         Natasha注意着Steve的表情变化——那些在大动作底下隐藏着的微妙细节。看上去Steve非常失望。于是她捅了捅Clint：“Steve也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开始面面相觑了。Steve把两只手都放到了桌子底下，搁在膝盖上，挺直了脊背。这意味着这是非常严肃的一刻，Natasha都不确定这种情况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她能应付各种情况——她在中情局工作了很多年，应对过许多相当棘手的情形，但她仍然最不愿面对板着脸的Steve Rogers，这个上过战场无数次的战士——Natasha觉得她自己惯用的那套在Steve身上丝毫不起作用。

         这一定是最令人尴尬的时刻。如果他们没有在食物还没有上完之前提到这个话题就好了，Natasha知道他们三个人都没法再好好地用餐了。如果可以，她愿意让Steve扒开她的脑子去她的记忆里寻找——当然是有限的部分——这样最能清楚无误地证明根本没有什么名叫Bucky的人。

       很快Natasha意识到她并不是第一个因为对Bucky这个名字一无所知而搞僵气氛的人，同样遭遇的还有Sam Wilson。他才刚从阿富汗回国几个星期——去劳军，Natasha都没搞清楚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现在在退伍军人服务处给人做咨询。Sam是第一个听到Bucky这个名字的人。

         “顺便说一句，全名是James Buchanan Barnes。”Sam说，“Steve说他曾经参过军，比Steve自己还要早一批。但我没有在档案里找到任何关于Bucky Barnes的资料。所有的资料表明五十年来没有一个叫JamesBarnes的人入过伍，Bucky Barnes也没有。除非他是报的假名或者是在五十年前参军的——这显然不可能。”

         “也就是说Steve突然认识了一个人好几十年，还是一个我们都应该认识的人？”Natasha坐在她的办公桌前，手指不断地在桌面上敲打着。她有一阵子没有这么明显的表现焦虑情绪了。

         “不仅如此。”Sam看上去就很悠闲，他在沙发上伸直腿，“他们还在一起好几十年了——为了防止你多问一句，就是‘在一起’的那种在一起。”

         “哦。”Natasha应了一句，“哦，Steve Rogers在一周之内变成了一个出柜好几十年的gay了，明天就能上早报头条，今天的晚报也不错。”

         “我没说他出柜了。虽然听上去是这样的没错，但你也注意到了，现在根本没有Bucky Barnes整个人——出柜就该重新商榷了，不那么具有商业价值。”

         这话是没错，太过正确了。Natasha有些头痛，她得记着预约一个周末的放松按摩。还有一个月她就要卸任了，现在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操心，有一大堆信息需要她从脑子里的一个文件夹里挪到另一个文件夹并且永远加密。然而Steve的妄想症——就让她这么说吧——把所有的事情都打乱了。

         “我会去问一下Fury。”她最后说，“也许他会知道，哪怕一点儿关于Bucky Barnes的消息。”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不要去证明“Steve Rogers有妄想症”这个观点。

         Bucky是突然消失的。

         Steve非常确信自己在一周前仍然和他保持着通信——Bucky心血来潮的一次海岛度假，Steve没有跟他一起，但仍然通过电话和邮件联络。大部分时间是电话，起码他能听到Bucky的声音。

         周二晚上Bucky就再也没有打来过电话。这可能有很多原因，包括手机遗失，充电器遗失或者Bucky到了没有手机信号的地区。失联持续了一周，Steve从周末开始真正担心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

         然而真正的担心是从他和Sam Wilson见面之后开始的。他们在退伍军人服务处一起吃了午餐——Steve抽空去看了Sam的“演讲”，他自己退伍有好几年了，那种刚离开军队的空落感已经消退了很多，但是服务处里到处都能见到当年的他自己，焦虑，充满遗憾和不适应现代生活。

         “Bucky恢复得比我好多了。”Steve说，“我都怀疑他是一瞬间就回到了人群中间。”

         Sam正插起一颗花椰菜，停在嘴边半天没有放进嘴里。终于他忍不住了，把叉子扔回了盘子里：“谁是Bucky？”

         “别闹了，Sam，你认识Bucky的，他还扯坏了你的制服——到现在都没赔呢！”

         尽管这么说，Steve觉得自己那种令人不快的预感从腹腔里开始上升，充满了他的整个身体。

         “如果我听你说过一个名字，我会记得的。”Sam有些犹豫，“但我真的不认识一个叫做Bucky的人。”

         这不对，这不应该发生。Steve记得清清楚楚，Bucky专门自己搞了个小玩意，在Sam飞上天的时候把他拽了下来，硬生生地扯坏了那件制服，以至于Sam的伊拉克之行往后推迟了整整两周——为了等他的新制服。

         “你可是告诉我他的全名，我会在网络里查一下。”Sam慢吞吞地说，开始继续吃他的饭，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如果他参过军的话，我总会知道的。”

         是的。Steve松了一口气，就是这样的。Bucky是货真价实参过军的。他们在同一部队里。他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二十几岁的时候。

         那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