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一开始Jared没有认识到Jensen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毕竟人工智能早就已经成为了人类生活的一部分，他不能确定Jensen究竟有怎样的特别之处。

       变化是从早晨开始的。

       “你还有最后五分钟，Jared。”这是Jensen第4次尝试叫醒他，Jared根本没有听见自己的闹钟铃声——现在离他定下的闹钟还有25分钟。

       “让我再睡一会儿。”Jared把脸埋进枕头里面哼哼，打定主意不起来。赖床是能让人心情舒畅的晨间活动，Jared暂时还不打算放弃。与其早起20分钟提前去办公室里面对那些让他提不起丝毫精神的工作，还不如窝在被子里继续睡下去。

       “不行，Jared，3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还有7分钟前，12分钟前。你应该起来了。”Jensen听上去像是要失去耐心了，“不然你会迟到的。”

       Jared有点庆幸Jensen只是一个系统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人，不然这会儿Jensen肯定已经大踏步走到他的窗户前面拉开了窗帘，让他被早晨该死的阳光照个一脸。

       “Jared，你听到了吗？”

       “好吧！好吧我起来了！”Jared抱着枕头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把脑袋搁在床头上，仍然闭着眼睛，但这明显已经让Jensen很满意了——Jensen太适合去做这种催促人的工作了，即使他不停的念叨也很难令人嫌烦，Jared迷迷糊糊地想，他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了。

       系统是为什么会替他选择了这样的声音？

       Jared努力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电子钟，7点13分。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在7点钟睁开过眼睛了。昨天晚上他睡得挺早，但睡得挺早从来不是早起的理由。Jared一向是踩着线进办公室的——更何况进了办公室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你有两份新邮件，一封是夜里三点钟收到的，一封是刚才收到的。三点钟的邮件来自你的老板Miss York，刚才收到的邮件来自Chad M.现在要打开吗？”

       “打开Chad的。”Jared小声说，他觉得自己随时会再次睡过去，但他强撑着不准备这么做，“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和工作有关的东西。”

       “那么你会失望的。Chad M.说：‘我手里有个你可能喜欢的活，告诉我你们是可以接私活的，因为我已经这么告诉Mike了。’”

       Jared差点儿没从床上蹦下来。

       他们当然不能接私活，虽然他不相信办公室里谁是没这么干过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不管怎么说，Mary York似乎特别讨厌她手底下的人给别人打工，哪怕她自己的工作只是个情趣旅馆的合同。

       “Okay……也许我应该刚才就念这封邮件？”Jensen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你快从床上掉下去了，不考虑坐回来一点吗？”

       “哦——好的。”Jared挪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想象了几百种应对方式，但归根究底也就只有两种情况，接私活或者不接。Chad虽然一向不太靠谱，但他的朋友一向都很靠谱，Jared愿意相信他将要遇到一件好事。

       “我的建议是你先去洗把脸。”Jensen说，“你看起来不太清醒。”

       Jared知道这是对的，他当然不清醒，几分钟之前他还困得像是可以永远跟床长在一起。

       等他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活动脖子一边伸直手臂，Jared觉得自己的思路开始跟上来了。

       这是个好机会。

       他知道Mike——这事他刚才刷牙的时候才想起来——前一年年底的时候搞出了一个自己的品牌。Chad说他大概是找到了一个天使投资人什么的，当时Jared正忙着说服他的老板接下一个从头到脚都很正常的单。一个企图挤进上东区名媛行列的年轻姑娘希望他们能够设计出新颖别致让人过目不忘的礼服——而且要区别于传统礼服的款式。收到邮件的时候Jared就已经打出了腹稿，但最后他的老板犹豫了两个星期，让他们失去了这个机会。

       Chad也没有再跟他提起过关于Mike的事情了。有一阵子Chad的日子过得有点，糟糕，字面意义上的那种，非常糟糕，几乎没和任何人联系。恢复联系之后Chad似乎和Mike变得疏远了一些，你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因。

       但现在Jared还是等到这个机会了。

       因为Jensen坚持不懈的叫醒服务，Jared破天荒的比老板还要早一步踏进办公室，他觉得自己已经感受到了Miss York对他投来的审视目光，但Jared决定不把它当回事。

       起码他做完了那个倒霉的窗帘。

       “你觉得她会喜欢这个吗？”Jared小声地提问，“我不确定——我用了一点，嗯……不太招人喜欢的印花设计。”

    肯定有人不喜欢在家装上使用太空元素——除非这人是个Star Trek的死忠粉，见人就岔开手指“live long and prosper”的那种。

       起码品味独特的Miss York——Jared想，很难说。

       “我不太熟悉这个。”Jensen小小地停顿了一下，“但如果你希望我帮你看一下——”

       “尽管看吧。”Jared绞着手指，“我得相信我自己做的不错。”

       他没有得到一个及时的答复，很明显Jensen正在很认真的看他的作品。Jared忽然很想知道Jensen究竟掌握了哪些领域的知识，除了叫醒服务和督促他合理安排饮食之外。

       他跟Jensen真的没多少机会讨论到什么其他的问题，除了有时候窝在沙发上看碟，这个时候Jensen还会要命的剧透。

       “你得相信自己做的不错。”Jensen说，他的开口总是很突然，但又不令人觉得突兀，起码Jared不觉得，“你简直是个天才！”

       肯定有哪里出错了，Jared迟钝地想，大概再好的系统也会出问题，不然Jensen不会说出这种话。

       “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它。”

       Jensen用一种舒缓又柔软的语气说。

       好吧，好吧，太好了。Jared想清清嗓子说点什么，但没成功，这种感觉挺棒的，但从大学毕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总有点……微妙。

       但是Jensen的语气……Jared很难选择不相信他。